在那面安装了磁铁板的墙面上,林干先生取出数幅山水花鸟作品,挂上。但见草木葱郁,流水潺潺,层层掩映,莽莽苍苍,而构图奇满。构图虽满,却远近浓淡分明,虚实相生,绝无逼仄拥堵之感。画面顶上的一行落款和衿印,透出一股浓郁的文人画气息。他的很多山水画的画面场景,仿佛似曾相识,我甚至能说出这是什么地方,他笑道,江山无处不入画,只要其趣天成,又何必大川名山?!他是善于观察并抓住精神的,所谓道法自然吧。 林干先生的花鸟画,一如他的性情,充满雄豪阳刚的气息,焕发着勃勃生机,看了令人振奋。他的花鸟,有山水画的情趣和大气;他的山水,有花鸟画的豪迈率真,一气呵成。有的画,饱满得振纸欲裂,中间枝条穿插得密不透风,却能做到繁而不乱,来龙去脉都笔笔交待得一清二楚,气脉贯通。他的题款,往往有点睛之效,看似随意的位置,却是恰到好处的。他的画,就是他性情的外露,是他才情的凝聚,活脱脱一个笔墨中的自己,这就是所谓的风格吧。 惊觉时间不早,向他辞行的时候,已是子夜。不知不觉间,我已迷醉在他的书画世界里三个多小时。我不会画,不敢画,但喜欢看别人作画,喜欢欣赏有精神内涵和笔墨情趣的画作。这有点象中国球迷,自己不踢球,但并不妨碍他们成为铁杆球迷,并乐在其中。 艺术是相通的。真正好的作品不需要解释,自会震撼人的心灵,让人得到美的享受。林干先生的作品,我读得懂,很喜欢;林干先生 这个人,我同样很喜欢,值得相交。 秋夜晚风萧瑟,内心却很温暖。宁海这个地方,总是时不时地会孕育出几个不同凡响的人物。如潘天寿先生,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艺术天才。我看到过潘先生二十来岁时的画作,那可真是天惊地怪,很少有人敢这么画的。可他就这么画了,画出了不凡的成就,画出了宁海人的风采,画出了美术史上辉煌的一笔。我不敢也不会拿林干先生同潘先生作比。我想要说的是,他们都是画画的人,都是对艺术有着自己见解和追求的人,都是有着宁海人风骨的文人。不同的是,潘先生二十几岁时就走出去了,林干先生六十开外却很少离开宁海。 前文提到过,走出宁海的宁海人才可能成名成家,蜗居小城往往籍籍无名,终老一生。林干先生不是不懂得这条宁海人的“铁律”,只是表现得无动于衷。淡泊宁静,于艺事之外的一切都看得很淡,喜欢画画的原因就是因为喜欢,几乎不考虑画能带给人的名利,不屑于世故圆滑和公关传播,不乐于经营自己,这就是宁海文人的典型性格。这样的风骨,看来在林干先生身上也有所传承。他的身心,并没有被商品经济的滚滚大潮湮没或薰染,仍能保持自己的率真和幽淡,这是很难得的。 也许有一天,这个人渐渐地会被世人接受和了解,以至欣赏和崇拜。即使如此,我仍相信:这不会是他的本意,也不会是他的刻意,而是水到渠成,实至名归。 我期待有这么一天,我也相信,应该会有这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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