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勤:关于当代书法创新的思考
近日参加一个由《书法导报》组织的书法论坛,会上新、老书法家围绕书法的传统与创新展开了相当激烈的争鸣,各种观念发生了猛烈的碰撞。很多人因此开始更加严肃地思考书法发展的方向,笔者为此也略有所感。
一、“传统的书法”与“书法的传统”
大家争鸣的焦点之一是对“传统的书法”和“书法的传统”两个方面来解读。老先生们偏重于“传统的书法”,认为书法是一门古老的艺术,现代人搞书法必须追求古人的境界。
然而,我们不仅要看到“传统的书法”,更应看到“书法的传统”。什么是书法的传统呢?书法史其实就是一部书法发展的历史和创新的历史,每个时代都在传统书法的基础上有所发展和创造,产生了代表其时代特征的作品。因此创新才是书法艺术最优良的“传统”。从书体看,由甲骨文到金文、大篆、小篆、隶、真、行、草一直到发展创新。从书家看,大凡在书法史上留下名迹的,皆是创一派风格、呈一家气象的大家。基于这一点,我认为“创造代表我们这个时代的书风”,是当前书法家最严肃、最迫切、最光荣的历史使命。
二、“流行书风”与“前卫书风”
争鸣的焦点之二是创新的方向问题。
一些老书家对目前的“流行书风”颇有微词,认为老百姓普遍认可的才是“流行”。目前的“流行书风”,走进了一个“丑书怪圈”。他们认为这样的创新方向是不应当提倡的。
我们知道书法是一种汉字艺术,如果仅仅是停留在汉字实用层面上,我们自然要强调书写的可识性。然而如果将书法上升到艺术层面上,就应以艺术特有的标准来评价和衡量。艺术属于上层建筑的范畴,是人们的一种高级审美活动,它要求作品不只停留在表层的华美阶段,更需要具有深刻的思想和复杂的内涵。立体主义和表现主义绘画在西方绘画史中都具有极高地位。然而,不管是毕加索的《阿维尼翁少女》还是蒙克的《呼啸》,在普通人眼中这是违反正常视觉经验的,都江堰会被视为“丑画”。“前卫书法”强调深厚的传统功底和强烈的现代意识的交融,强调在合理的范围内对汉字进行大胆夸张和变形,强调字与字、行与行、墨与墨的对比。因其打破了汉字四平八稳的结构,违反了普通人的视觉习惯,而不能接受。基于这一点,“流行书风”反而是最不容易“流行”的。
三、“制作作品”与“创作作品”
这是一个创作的方法问题。
一些同志认为,书法是强调自然的艺术,而某些作者通过做旧、拼接、修饰等方法对作品进行加工,准确地说应该叫“制作作品”,而不是“创作作品”。
对于这一点,我认为不应当将“制作”与“创作”区别开来。“制作”一词,给人的感觉好像主观上是故意的,客观上是只讲形式的,好像是匠人的活计,而不是书法家的工作。为此,我认为应当对书的“制作”给予正确的认识。制作本身就是创作的具体行为,是创作活动重要的组成部分。
我们不仅要推崇“风行水上,自然成文”的艺术风格,也应当提倡“十年一剑”般呕心沥血的艺术创作;我们既赞美一气呵成、如有神助的创作过程,也应肯定反复锤炼、精雕细琢的创作方式。
因此,我们绝不应当否定书法创作中的“制作行为”。而且,随着现代书法艺术的发展,对原始作品的加工制作将可能成为一种新的发展趋势。
四、“人老”与“书老”
这是个创新主体的问题。
一些老同志认为,当前的各种书法大赛的大奖得主普遍呈现出年轻化趋势。这些30岁左右的小青年,意欲突破传统,超越前人,就开口言“创新”、出手写“流行”。这些人尽管能在全国获几次奖,但他们对传统书法的修炼程度和修养水平很是值得怀疑的。
对于这个问题,我认为,“人书俱老”是古人追求的一种境界,但“人老”未必就“书老”也不必“人老”。书法是一种艺术修养,决定书艺水平高下的必要条件是:天资、技法、环境和艺术经历等,而不是年龄。王羲之所以成为书圣,并非因长寿(王只活了58岁),而是因为12岁时就偷读了父亲秘藏的《笔说》,早年就师从卫夫人学书,以后又精研博览,兼容众法。由此可见,科学的技法、良好的师教、聪睿的天资、广博的吸纳和勤奋的修炼才是其成就的关键。而具备了以上条件,我们当代的年轻人也可以得书艺之窍,登传统之室。
作者:张生勤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