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画家张继康走得近了,久了不去他的随云堂画室品茗赏艺,便空得慌。在一寂寥的冬夜,阿康忽然捧出新治的几方印来,令我顿觉满眼生春:洁白的宣纸如雪,殷红殷红地烙下朱文如梅枝,活脱脱的雪地梅痕,芬芳袭人。阿康治印,端庄朴茂,已深得治印之味了。 细数起来,阿康操刀治印,也只是半年来的事,正是基于对书法线条的钟情与认识,他才浸淫其中,方寸之间,品尝到了个中的宽广与自由。而阿康对书法的格外“垂青”,撩拨得一群圈内朋友格外钦佩,他虽没有刻意的笔法,但他画作里的题款,潇潇洒洒,有一股清新雅致的笔韵墨趣,令书法界刮目相看。书画同源,这灵心慧性的线条,舞弄成画,自然让阿康的国画书写性强,画风古朴典雅,清新脱俗。
事实上阿康在闽西画界是以“通才”闻名的,举凡山水、人物、花鸟,或工或写,均有涉猎。他常说:“年青的时候把中国画的基础打好一些,厚积才能薄发。”他试图在中国画的各类分科中贯通,并寻求新的突破,有了这种目光和才情,他才得以心平气和,孜孜以求于画理。前些年他也曾心浮气躁,摒弃传统,走南闯北,刻意追求现代潮流。近年才安居于岩城登高山下一隅之随云堂,以培养青少年美术人才为乐事,耐住寂寞,学传统,师造化,博采众长,守住一颗宁静而高贵的心灵。这一头扎进去,已有近10年的光景了。这沉下来的苦心孤诣,造就了他的艺术梦想,一枝红杏出墙来。
阿康的花鸟,初师伯年与同邑先贤宋省予。近年认识到书法在绘画中的地位后,追摹大师吴昌硕,取其金石气,追求线条的质量与画面的书卷韵味。有趣的是,他与书法家赖彬文先生交往密切,亦师亦友。常作书画合璧,多有佳品,虽为即兴偶成,但线条的节奏、韵律与画境相映成趣,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有八大遗风。阿康的山水则取宋人笔意,最具元代诸家心得,笔墨之外,更重造境,抒胸中之岩壑,写性灵之山水。他近年创作的《秋水无尘》系列山水,传统的造型符号得到规范和强调,色彩对比强烈而和谐严整。传统的青绿山水自文人画兴起后,成为冷落的画科,阿康却能刻意揣摹,从中吸收营养,从而使他的山水画整体起来,大气起来,也使得传统的山水有了时代的语言。阿康的人物画把握得最好的是一些历史题材,尤其是悲剧人物,画得厚实,画得传神。作品主要有《七子之歌》、《妹的1997》等,构思巧、寓意深,讲究造型和画面构成。
教学之余,阿康总是不厌其烦地临习古今名家之作。他临帖、治印、吟诵唐诗宋词、读先锋小说、听经典名曲,饮酒品茗,不事张扬,深居简出......在这个摒弃艺术传统浮华喧嚣的画界,阿康站立在广阔的传统艺术的土壤上,吸吮着先贤大师的艺术养分,守着传统,像守着冬天里的童话,让我深深敬畏。旷野里,雪地无痕,这是一个寂静的世界,一个花事盛开的春天的前夜,一个惊蛰满天惊雷的前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