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高原成就了李焕民的美术事业,那里有青春的足迹、梦想的天堂、理想的诉求,还有一些不得不说的遗憾。他一生坚守版画,誓不转行,也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创作理念——“既要说事,也要说美”
我最大的心愿是希望把一生所积累的生活感受、思想沉淀和审美体悟落实在画作上,很多题材我还没有画出来。
只要生活底子厚,对对象理解清晰,就可以用‘减法’把构图、造型、刀法浓缩到最低限度,有限就向无限转化。
60年前,李焕民第一次进藏。60年后,他的心依然在那里。
当李焕民再次面对自己的生命历程,心里最惦记的还是那片苍茫无边的雪域高原。西藏、甘孜、阿坝……他清晰地记得自己进入藏地的次数、完成了哪些心愿、还有哪些心愿没有完成。“去年,我82岁了,还去高原写生。不过,身体不如以前健朗了,到海拔3800多米处,我就喘不上气,岁月不饶人呀。”在第二届中国美术奖·终身成就奖颁奖现场,李焕民对本报记者说。
活到老,学到老,画到老。对于像李焕民这样的中国美术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而言,名利早已是身外之物,心无牵绊,理想、梦想反而更加自由飞翔。“我最大的心愿是希望把一生所积累的生活感受、思想沉淀和审美体悟落实在画作上,很多题材我还没有画出来呢。”突然间,李焕民好像变成天真的“老顽童”,开始数起来自己的一个个心愿——那些都与西藏有关。
牧场(版画) 李焕民
国立北平艺专的人生洗礼
1930年,是中国历史上多事之秋的一年,军阀混战愈演愈烈,最终酿成中原大战;在上海,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12月,蒋介石对中央根据地开始进行第一次军事“围剿”。也就是这一年,李焕民在北京出生了,他原名何国儒。“1937年日本侵略者占领北平,父亲失业、母亲去世、哥哥送人,我和妹妹在祖母抚养下,过着极度贫困和屈辱的亡国奴生活。日本投降以后,在国民党独裁统治下,官场腐败、物价飞涨、民不聊生,我感到人生迷茫。”李焕民说。
幸运的是,在北师大开办的“补习班”(这是在中共地下党领导下团结中学生的进步组织)上,艾思奇的《大众哲学》、斯诺的《西行漫记》以及毛主席的《论联合政府》《新民主主义论》等著作,还有鲁迅、巴金、高尔基等作家的小说,让李焕民的思想逐渐开朗,重新找到照射人生的那束光亮。
1947年,成为李焕民人生中的第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进入国立北平艺专,开启了自己的美术创作之路。他一方面在徐悲鸿的指导下学习美术,另一方面在艺专地下党侯一民领导下参加学生运动并加入了中共外围组织“艺联”。由于参与声讨国民党,他被学校开除了,而后改名“李焕民”。1948年底,李焕民从正定华北大学的“工学团”被调到“美工队”。队长是胡一川,成员有马达、李琦、杨伯达等共18人。“美工队”的任务是在天津解放后,筹备入城式,画领袖像,布置会场,要求与解放军同时进城。“进城的时候,我在想‘我们进城做什么’,这是一个尖锐的问题,是对人生最终目的的思考。”李焕民心中默默宣誓:“继承烈士遗志,一生为人民服务。”
“我把青春留在了高原”
高原,对于一般人来说,只是一个神圣的旅游地;对于李焕民来说,那几乎是人生的全部。他把那种浓浓的感情寄托在方方面面,连给女儿起名都叫“青稞”。
现在青年毕业之际,向往的是“北上广”,向往的是城市的灯火阑珊。而上世纪50年代初,李焕民这样血气方刚的中国好男儿的志愿却是“到西藏”。在他看来,进军西藏统一中国是千载难逢的伟大事业,错过不会再来。
1951年,李焕民到了西南局组织部。领导说:“西藏在修路,目前没有美术编制,《新华日报》要人,你去那里。”他听后,心里一想:“《新华日报》是西南大区报,覆盖云、贵、川、藏,今后会有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