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张彦的被盗之作《归网》
《阳朔城》 张彦
“那张主题创作画《归网》不仅倾注了我几年的心血,而且是我从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材料工作室研究生班毕业后进行材质探索的第一张作品。数月前,这张作品在大学城山水工作室被人偷走,现在下落不明,实在可惜!”在广州自在堂举行的“笔参造化”作品展上,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副主任、硕士研究生导师张彦向本报记者独家披露了心水之作失窃事件,并表示:失盗作品现已立案,定价100万元;同时,以写生而享誉大江南北的他还畅谈了写生心得。
实验之作被盗倍感心痛
记者:据说你的一张心水之作不久前在大学城被盗,能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吗?
张彦:这张画名为《归网》,是我在中央美术学院完成材料技法学习后,正式进行艺术探索的实验作品。它是我的一张主题山水创作画,参加过几次大展,付出了几年的心血。《归网》描述的是夜色下的渔港景色。
之所以称之为实验作品,是因为我把金箔、银箔和铜箔等材质引入画面,使之与水墨融为一体,体现夜色下的渔港波光粼粼的景象。这种大写意的笔墨手法与多种材质的融合是我首次使用,效果很好。数月前,这张价值100万元的画作在大学城广州美术学院山水工作室被盗,至今下落不明。失去心水作品,我感到很痛心!公安部门现已立案,希望很快能有结果。
记者:本次展览的都是你近年来的写生作品,尺幅虽不大,但相当精彩。其实,写生对画家来说是一门基础课,可你为什么如此痴迷地把它作为“主业”来做?
张彦:写生是学习中国山水画的一个重要环节,如同建筑一幢大厦,高层次的艺术文化休养和精粹的笔墨训练是基础层,而写生则是混凝土,是连结大楼结构的主要材料,亦决定了这幢大楼的稳固和发展。纵观中国美术史,许多著名山水画家的艺术创作都是以写生为基础的,并从中总结出“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等艺术理论,如北宋的范宽、郭熙等山水大师的巨制,无不是“穷其物理”的“写生”后的经典之作。一言以蔽之:写生是打通艺术创作的必经之路,除此以外再无捷径可走。
记者:岭南画派多年前就提出了“对景写生”的艺术主张,且影响深远。那么你所理解的“写生”的内涵又是什么?
张彦:我理解的写生不仅包括用毛笔等绘画工具进行的“对景写生”,还包括观后靠回忆而创作的作品。相传范宽在中条山、华山一带几经寒暑而作《溪山行旅图》;清代的石涛则云游大江南北,“搜尽奇峰打草稿”来创作;近代黄宾虹、傅抱石、李可染等山水画家的写生作品也是精彩之至。这些前辈们虽然各自的写生方法不同,但都是从自然之中寻求创作源泉,即“师造化”而后“得心源”。
记者:无论山水画的对景写生还是记忆默写,“形”与“笔墨”的问题始终是对画家的挑战,你又如何应对这一挑战的?
张彦:山水写生的对象之“形”朴素地说就是其山、其季、其进的特征,亦可以说是具体物体的一种概念。那笔墨之“形”就是画家主观意识和情感的抽象表现,线条节奏的快慢,墨色的渲染,笔法的皴擦、点染都与之有关。写生中的笔墨与客观自然之“形”的关系就是“借山还魂”。
画家带着情感,生动地描绘自然界的外象之形,同时也开拓了自己的笔墨技法天地。然而笔墨有艺术规律可寻,而自然形态却无常“形”。这就要求画家在写生过程中既要尊重客观形态的“真”,“外师造化”,又要将“有法”之笔墨变为“无法”去适应变化多端的自然形态,高度概括描绘其特点和“常形”,而后才达到“可忘笔墨而有真景”(五代·荆浩)的境界。有此“真景”之形才可去“媚道”,逐步升华到更高一层的领域,在写生之中能够将自然之形和笔墨恰如其分地结合。
面对诱惑不要丧失良知
记者:近年来,你的画价不是井喷般地上涨,而是稳步前进。我想知道的是,面对商品大潮的冲击,你是如何给自己定位的?
张彦:我比较欣赏孔子的生活态度:“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市场和我没关系。也有不少画廊和我谈代理的事儿,我说自己现在画得不好,不想把作品推向市场。当然这是套话,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变成另外一种状态——为钱而画画,市场需要什么就画什么,这样就失去了创作的主动性,找不到自己了。
话又说回来,每个人都想过好生活,这是无可非议的,但作为艺术家还是要有点艺术良知的。艺术良知是什么呢?起码是率真,就是画家把自己的真情实感通过画面表达出来,而不能“借高雅之地,行无赖之举”,制作一些造作的画面来取悦市场,欺骗群众。
记者:可现在的书画界不仅存在脂粉化、轻狂化等新媚俗现象,而且还出现了“创新绝对化”,即以模式假冒风格的行为,你如何看这种现象?
张彦:都说艺术是精神食粮,其实不能一概而论。就说这种“脸谱化”作品吧,有些画家一觉醒来梦出一个模式,赶紧用笔墨表现出来,然后拿出来宣告世人:这个山头我占领了,不是你们的了。这种做法就像一棵禾苗如要长成颗粒饱满的谷子,必须经过一定的时节,但现在有人拔苗助长,把谷苗拔出来献给人们。这哪是谷子?这是谷草,是给牲口吃的,而不是给人吃的,人吃了会有危害的。画家的作品一旦出现了模式化,那就是行货了,他(她)的艺术生命力也就结束了。出现这种情况,缺乏写生是重要原因。
栏主点评
写生路上
的苦行僧
在近现代屈指可数的几位真正的中国画大师中,黄宾虹属于从传统中国画中杀出一条血路的艺术大师。了不起!他那超凡脱俗、随心所欲、神韵独具、穷极造化的山水艺术世界里蕴含着极深的文化内涵与美学价值,这与他一生遍游祖国名川大山、体验生活写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黄宾虹曾感叹:“中华大地,无山不美,无水不秀”;美在于“山川浑厚,草木华滋。”大师的言行激励着一代又一代有志于推动中国画发展的画家,他们以先人的成功经验为准则,甘做“苦行僧”,风餐露宿、几十年如一日地写生,蜗牛般地向艺术的真谛靠拢。广州美术学院国画系副主任、著名国画家张彦就是这些艺术苦行僧的代表。
张彦,似乎成了当今中国画坛中写生的代名词,因为一提到他,人们立马就会想到写生,即“张彦是写生画家”。而对这位“写生画家”,人们的评价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某些只听画不看画的人认为:创新是艺术生命力的源泉,可写生不就是把山山水水、草草木木、猫猫狗狗、莺莺燕燕用毛笔搬到宣纸上来吗?——缺少创造。
这是某些人对写生的看法,当然无可厚非。然而,懂画识画的人看了张彦的作品后会有这样的感受:首先,张彦所有对艺术的理解均来自鲜活的生活。在此基础上,他以娴熟的笔墨技法及深厚的文化底蕴把写生与创作的关系处理得水乳交融——写生不是简单的素材搜集,而是酷爱祖国大好河山的真情迸发,是创作;创作中又有着浓郁的生活气息,令人感到如临其境。因此,阅遍张彦的作品,你会发现没有一张是重复的,更没有一张是概念化的,全都是活生生真挚的生活感受,流露着质朴与真实,洋溢着诗情画意与美,让人感动;其次,张彦有很强的艺术驾驭能力,这与抚育他的中原文化有关,也是他多年写生积累的结晶。不管是生他养他的黄土地,还是异国他乡的街景小巷;不管是巍峨的崇山峻岭,还是繁杂的杂草枯木,甚至其他画家视而不见的小景,张彦都能得心应手地把其转化为中国画的语言,提炼后巧妙地收入自己的画面——这种能力是很多画家穷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再次,张彦在当今纷繁芜杂的中国画中体现了一种纯正的笔墨精神。信息发达、创作环境宽松给现代画家提供了诸多尝试的机会,但细品张彦的笔墨技法就会发现:他很“老土”,时髦的绘画语言很少,技法几乎都来自传统,且加以提炼后变成自己的东西,自如地运用于画面,从而在岭南乃至全国山水画界形成了一道独特亮丽的风景线。
上个世纪中叶,李可染以“可贵者胆、所要者魂”为座右铭,深入生活,投身大自然实践写生,力图改造当时萎靡的绘画现状;今天,中国画坛百花齐放,诱惑多多,而张彦却以平静的心态默默无闻地重复地走着大师们曾走过的写生之路,因为他谙知:通向艺术塔顶的捷径是不存在的,只有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才能实现自己的艺术理想。
或许是由于以上原因,全国政协委员、广东画院院长、广东省美术家协会主席许钦松提起张彦的写生时说:“张彦不是为写生而写生,而是对普通写生提出更高的要求:他把写生作为搜集素材的手段,通过写生直接打通创作的通道。这种能力不仅在广东,而且在全国都是绝无仅有的。”(吴聿立)
艺术探讨
模式画家就像包工头
画家模式化创作是影响当今书画市场健康成长的重要因素之一,不少画廊也被这种“脸谱化”作品搞得焦头烂额,不知道该不该向藏家推介。张彦称这类作品为谷草,人吃了有危害;国画大家尚涛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说:这种现象是“创新绝对化”的体现。那么,作为广东美术界的领军人物的许钦松对此持何见解呢?他更语出惊人,称这类画家为“包工头”。
“艺术风格是评判画家的尺度,只有具备个人风格的画家才能称得上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家。同时,风格又是随着画家的艺术阅历慢慢成长起来的,它囊括了艺术家的综合素养、审美趋向及艺术标准。”许钦松说,风格还是千变万化的,但“万变不离其宗”,这个“宗”就是风格的源头——画家自我,因为风格是画家情感的真实流露,是从画家心里流淌出来的东西,不管如何变,都离不开这个源头。而绘画风格和绘画模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原因就是绘画模式是可以创造的。“有的画家颇具策划才能,他们用策划或工程制作的理念,造就一种绘画模式吸引人,增强人们对其认识,能很快让人认同。但是,这种艺术模式没有生命力,它被社会淘汰后画家只好再寻找另外一种模式。“制造这种模式的画家就像包工头,造完一栋楼房后只好再造另一栋楼房,只要他活着,就要一栋一栋地造下去”。
名家简介
张彦,广州美术学院国画系副主任、硕士研究生导师、广东省美术家协会国画艺委会委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多次在国内外举办个展。其作品屡获国内省内美展大奖,被中国美术馆、国家博物馆等多家艺术机构收藏。
来源:广州日报 记者:吴聿立 本站责任编辑:刘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