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范
如果说大师只是一架战车的话,那么,大师逝后,这架战车便会深陷在历史的泥淖里,等待着推其向前的人。作为平庸时代的推车人,崔子范自有其不同凡响处,也就自然有了崔子范现象。
其实,所谓的“崔子范现象”是指他在吴昌硕、齐白石这两架战车前,把大写意花鸟往粗、拙、朴、简的境界中更加推进了一步。如此说来,崔子范定是学富五车之人了。否则,谁又能担此大任?然而,无论是《中国近现代名家画集·崔子范卷》,还是《崔子范谈艺录》等书。都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这样一个事实:崔的学养,甭说“五车”,恐怕“一车”也难说。行伍出身的老先生入伍前是农民,解放后当了官,其经历就像我们早已知道的所有那些素朴的“革命干部”一样平淡无奇。但是,1956年,国家决定建立北京中国画院(北京画院前身)时,他弃官从艺参与筹建,并由此成了职业画家。仅此一项,似乎也难说明崔子范得以推车向前的理由。那么,它又会是什么?
思来想去,或许只有“革命”二字。这就如同农民起义加速了改朝换代一般,崔子范的军旅生涯无形中酝酿了他攻坚的勇气与智慧,以及把握画面全局的能力。此外,早期的农村生活经验以及后来的职业艺术家身份,三者归一,终于使其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于是有了眼前的崔氏花鸟——用色用墨极尽其饱,构图用线又极尽其简并富装饰效果。看来,推动艺术史前进者也未必尽是饱学之士。著名画家王有政先生告诉笔者:崔子范作品实在“吃人”。在广州的一个博览会上,国内一位颇具名头的画家作品与崔老作品并置一处时,居然一下子被吃掉了,昔日威风一扫殆尽。
不过,我也不能不说的是,由于学养的不够丰富,崔老在吴昌硕、齐白石的生、老、拙、辣之后迈出了朴茂、简致一步的同时,尚且缺乏更进一步的深度。这就使其作品中如《杏花春雨》、《艰苦岁月》类的杰作太少,多数作品在简致的同时不能免去简陋之憾。此外,为求老气,崔画亦有“鼓钉暴绽”之辨。石壶说:“画之苍老,是在稳健、准确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故能落笔成趣。反之,画得鼓钉暴绽,不是苍老,而是俗气。”崔老以及学崔老者当为此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