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云,女,1955年8月生,出身于书法世家,三岁伊始习书画,曾下乡插队五年、部队服役八年,长期坚持自学,广涉历代碑帖,七十年代末承家学,开始着力于笔法研究,立足传统,精工细研,颓笔成冢,颇有所悟,并建立了传统书法与现代审美形式相结合的创作方法,走出一条新古典主义之路,逐渐成为当代书法帖派代表人物,在全国乃至海内外产生了很大影响。
现为国家一级美术师,南京书画院副院长,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江苏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书法家协会评审委员会委员,南京大学兼职教授、研究员,被评为南京市中青年拔尖人才,江苏省中青年优秀文艺工作者,江苏省有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江苏省第十届党代会代表,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被国家中组部、人事部、中宣部确定为首批全国宣传文化系统“四个一批”人才,为全国书画界唯一代表。
从1985年至2001年,七次获得全国书法篆刻展览大奖,居全国之最:全国第四、五、六、七届书法篆刻展览“全国奖”,全国第二、三、四届中青年书法篆刻展览“作品奖”、“优秀作品奖”,全国首届行草书大展“能品奖”,入选全国第三、八届书法篆刻展览,全国第三、四、五、六、七、八届中青年书法篆刻展览。
出版个人书法专集《孙晓云书法集》、《金陵胜迹》、《孙晓云书法作品精选》及字帖等,由华艺出版社、知识出版社、台湾未来书城出版社先后三次出版二十万字理论专著《书法有法》,被北京青年报誉为2001年度最具文化品位的书,被海内外广泛关注。
自告奋勇地接受采访孙晓云女士任务,是觉得自己了解她。我认识她有十多年了吧,她的字,常能在展览中看到,她那灵秀恬淡的书风,我喜欢。还知道她是“得奖专业户”,当代帖学女书家。
待到我在她家那弥满书香气的客厅坐了两个小时,听她漫谈,又粗粗翻了她的书和一些资料,才知道我这个老资格记者,对她其实并不太了解。以前知道的那些,“皮相”得很。有那么一小会儿,我发了愣;瞅了瞅她那显得瘦弱但仍不失清丽的脸,心里叹道:这位当年我眼中写得一手好字的南京姑娘,这个从六朝古都小巷中走出的犹带六朝烟水味的南京姑娘,现在,长大了。
这回采访孙晓云,有个由头,就是“四个一批”。领导交代的。什么是“四个一批”呢?到了晓云那里,才弄明白,这是中央选拔人才的一项工程,一个非同寻常的举措,要在全国文化宣传系统,选拔一批理论家,一批新闻家,一批出版家,一批艺术家,作为学术带头人和领军人物。条件是:政治强、业务精、纪律严、作风正,年龄50岁以下。由中组部、中宣部、人事部牵头。经过呈报名单、专家评审和考察公示,两上两下,82位跃登“龙门”,晓云榜上有名,是全国书画界的唯一代表。去年10月,他们集中在北京办了为期一周的研讨班,一些中央领导去看了他们。我有幸见到了这82位,是在大幅彩色集体照上,个顶个年富力强,英气勃发。这可都是精英了。晓云两手捧着那照片,非常珍视的样子,可以看出,一向对大奖什么的不甚在乎的她,这一回,不同了;她不厌其详地向我解释这“四个一批”非同一般之处,谈到去年10月份的北京研讨班,似乎还浸沉在激奋中。
“你想想,我当年是个插队的,高中都未毕业呀,后来当了兵;我一无学历,二无资历,从未想到我们党和国家会给我这么高的荣誉……”晓云略略提高了声调,嚷嚷道,原来,这回中央选拔人才,有着跟以往完全不同的人才观和做法,有四个“不唯”,不唯学历,不唯职称,不唯资历,不唯身份。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许多年来,晓云不光是在写字,拿大奖;主要的精力,其实是在做学问。在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上,在古典与现代审美的交融中,殚精竭虑,上下求索,力求弄通弄懂书学中的一些看起来十分玄奥,一般人望而却步,只好“纸抄纸”的诸多问题。其研究成果,大都反映在《书法有法》中。这本20万言,在海内外有着广泛影响佳评如潮的书法专著,以其独特的视角,平实的语言,散文化的笔调,娓娓道出她所理解的书法源流的特质,这样,她就把书学理论,从玄虚的半空中奋力拽了下来,回到创造了它的生活中,回到文化人都能读通和理解的地平面上来。
譬如说吧,我也算是个书法爱好者,对古文字尤喜揣摩。为此我还搜藏了不少秦汉古印。在对古文字的赏析中,从未想到过古人是在什么样的生活情状下书写的,而实际上这是重要的。晓云就能想到,并断言,中国有毛笔以来的七千年,起码五千五百年是席地而坐,是两两膝着地,脚掌朝上,屁股落在脚踝上的那种方式。她推断,古人当年这样地坐着写字,只能是左手持陶器或竹、木简,右手执笔,没有任何支撑和依托。在这种情况下,书写者要做到用笔平稳,控制得当,就必须使大臂夹紧在腰间,小臂作支撑,手掌虚空执笔。所书竹简等物与眼睛的距离大约一尺,呈阅读时的姿势。揣摩、研究古人的笔法,不考虑到这些,怎么行呢?晓云还很懂得拉来古人来为她说话,在她的书中论述到这段时,配刊了一帧文物图片,图片是晋永宁二年的青釉双坐书写瓷俑,表现两人对坐,其中一俑一手持牍,一手举笔作书写状,这正是为晓云推断的姿式。
信不信由你,文物说话。
谈到今后打算,晓云打了个比喻:“譬如打桩,桩立起来了,已打了一截,只能继续往下打,往下打。”她边说边用右手往下压了压。
我心里吃了一惊,好个晓云,真能说,说的好!我坚信,这个桩,在她,肯定是停不下来了,愚公移山,挖山不止;晓云打桩,也要打个不停,直到深底。是啊,只有桩打得深,基础夯得实,中华传统文化的艺术宫殿才能立得牢,光耀万代千秋!